从1.3亿元“天价”公益诉讼 看守护广州环境的“检察方案”

“垃圾运走，环境好多了。”在广佛接壤之处的广州花都区炭步镇三联村的大岭北，一座重达24.78万吨的超级垃圾山终于搬走了，绿水青山重现在村民眼前。

垃圾山的始作俑者是卫洁垃圾处理厂的实际投资人、管理者李永强。10年间，他组织工人用“一层垃圾一层土”的方式倾倒出这座40余万立方米的“巨无霸”。

2020年8月11日，广州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欧名宇担任主办检察官，出庭支持这起轰动一时的花都卫洁垃圾综合处理厂固体废物污染环境民事公益诉讼案，诉请被告承担涉案场地生态环境修复等费用合计1.3亿余元。一个月后，广州中院判决支持检察机关的全部诉请。

据悉，广州市检察机关是全省检察机关中最早探索开展公益诉讼、捍卫公共利益的单位。2020年，广州检察机关共审查生态环境和资源保护领域线索896件，立案580件，办理诉前程序案件360件，支持起诉5件，提起诉讼50件，其中，2件入选高检院典型案例、3件入选省检院典型案例。

检察长出手：

全流程主办“硬骨头”案

2017年9月，广州市花都区人民检察院收到公安机关提请批捕的李永强、曾国芳涉嫌污染环境一案。“一座十年倾倒而成的‘垃圾山’， 环境服务功能损失只有350余万元？”公益诉讼检察官把该案上报至市检察院，办理环境公益诉讼案件的行家里手、市检察院四级高级检察官邱正文现场勘查，判断“这绝对不止350万！”

鉴定结果显示，卫洁垃圾厂长期非法向厂区西南侧山体倾倒垃圾，服务功能损失费用为1714.35万元，生态环境修复费更是高达1.13亿元。

“老大难”案“老大”办。获知鉴定结果后，市检察院检察长欧名宇指示公益诉讼部门（现广州市人民检察院第六检察部）成立由其担任主办检察官的办案组，亲自办理这宗“硬骨头”案件，多次带队奔赴现场实地勘验，履行了从阅卷到出席庭审等所有办案关键环节，做到“一案到底”。

先写“后半篇”：

省内首启动先予执行程序

很多时候，生态修复是公益诉讼的“后半篇”文章。在这起案件中，广州市检察院在全省率先启动先予执行程序，探索适用恢复性司法理念，把“后半篇”写在前面。

2018年11月，欧名宇率队登上“垃圾山”，一名不过70公斤的检察官在地面上跳了几下，山体竟也跟着微微产生晃动。“清理垃圾山，刻不容缓！”为此，检察机关针对该案先后制发5份检察建议，督促当地政府、环境保护主管部门、城市管理综合执法部门等采取有效措施。

2020年5月26日，广州市检察院向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发出《先予执行意见书》，责令二被告对涉案场地所倾倒和填埋的污染物先予清理，恢复至损害发生之前的状态。鉴于二被告不能自行修复，检察机关建议先予执行二被告名下已被冻结和查封的价值一千万元左右的银行存款、房产和汽车，用于支付第三方实施的修复工程。

修复受损的生态环境，避免“罪犯服刑，荒山依旧”，才能实现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统一。据了解，2020年，广州检察机关通过公益诉讼共督促恢复被污染、破坏的耕地、林地125.01亩，恢复被污染河道7.07公里，督促无害化处置违法倾倒的生产、生活类固体废物164.87万吨，督促整治违法养殖场和企业66家，向侵权行为人索赔生态环境修复费用和服务功能损失费约2.03亿元。

跨区域协作：

牵头四城共护珠江生态环境

在这起案件中，倾倒垃圾10年才获处理有几个原因：一是地处丘陵仅有一路通往外界，隐蔽性强；二是位于广佛两市交界，虽佛山村民屡有投诉，但因属地管辖权的原因未获有效处理。

受损生态环境的影响不以行政区域划分，这一特点在“治水”上尤为突出。比如，珠江水流经的广州、深圳、佛山、东莞四个城市。近年来，沿珠江河域地区违规倾倒固体废物、违法排放污水的环境违法案件逐年增多，单靠一地的力量，不足以对珠江进行全流域保护。

因此，跨区域合作是公益诉讼的重要课题。据了解，为解决公益诉讼检察工作中各地检察机关之间存在的协作配合问题，2019年6月5日，广州市检察院牵头广州、深圳、佛山、东莞四地检察机关召开了保护珠江生态环境公益诉讼检察联盟第一次联席会议，并共同签订了《保护珠江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公益诉讼协作机制》，旨在共同保护好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

广设“瞭望塔”：

触角深入森林公园

不少环境污染案件发生在相对隐蔽处，线索发现难。因此，建长效线索发现机制、拓宽线索来源也是检察机关开展公益诉讼工作的重要课题。

1月28日，广州市从化区检察院在石门国家森林公园设立的公益诉讼观察站揭牌。据悉，早在去年10月，该院在鳌头镇西塘小镇挂牌成立全省首个公益诉讼观察站，今后将陆续设立多个公益诉讼观察站，选聘公益诉讼观察员。广州检察机关还率先在全省探索“检察公益诉讼+社会公益组织+媒体+N”融合路径，为生态环境建起一座座“瞭望塔”。

“今年，我们会上线一个微信小程序，为志愿者和广大市民报送公益诉讼线索提供更为便捷的途径，并建立起检察官和志愿者面对面、肩并肩的工作体系，更及时更专业去发挥检察优势，去解决发现的公益诉讼领域的问题。”广州市人民检察院第六检察部主任陈达源说。

向科技借力：

海洋公益诉讼联合实验室落户南沙

取证难，是办理环境污染案的另一个难题。尤其是水污染，直接证据容易灭失，流动的水体也造成鉴定困难。对此，广州检察机关向科技借力。

广州市人民检察院在全省率先开发“公益诉讼大数据智能服务平台”，充分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手段辅助线索发现、案件办理，推动破解线索发现难、调查取证难等瓶颈，全面提高检察监督能力。案件调查取证过程中，统筹综合运用无人机、卫星遥感、卫星图斑等技术来确定涉案区域、土地红线、侵占规模等重要信息，分析环境遭受破坏的成因，形成完整证据链；结合远端传输技术，将重要信息同步传输至案件指挥中心。

去年10月28日，广州市南沙区检察院与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南海水产研究所共同组建全国首个海洋公益诉讼联合实验室。此前，双方发挥科研和司法优势，共同研究提出了非法捕捞案生态环境损害评估取证要点，针对不同类群生物分别建立了标准化的电击损害评估模型，有效化解了非法捕捞案生态环境损害公益诉讼工作中常遇的鉴定难、鉴定贵、周期长等难题。

文/方晴、李斌